主题: [转贴]又忆老韦庄

  • 作者: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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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1/12/22 20:40:26
  • 来自: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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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长安城,有位叫韦庄的诗人四处漂泊,浪迹做官,一首首清新深沉的诗词奠定了不朽的文学地位。然而,沿着长安城一直由北向东,跨越秦兵马俑,穿过渭河流域,临近黄河却戛然而止。渭北高原,沧桑而又紧实,和大诗人韦庄同名的一方村镇就被挤了出来。区域如同垂下来一坨干瘪的乳房,缺少水分。这个千百年来干渴了数十代人的韦庄镇,便如同那个叫韦庄的诗人一般,清新深沉,记载着厚重的过去,又展望着活泛的未来。
     大诗人韦庄和渭北韦庄镇当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追溯这方乡镇的历史,还得从明代开始。洪武年间,该区域新筑一座城堡,众人惊呼像极了太极八卦,遂以“太极堡”来命名此镇。景泰年间,西北方临臯村有个韦姓粮商,在镇上设店,贩粮生意如日中天,以其权势声名远扬,故以他姓氏来命名此镇——“韦庄”。后来,有人又称呼此镇“铁镰山”,最终还是被“韦庄”这个名压了下去,一直沿用至今。
       韦庄和本县县城是以茨沟来隔开的,属沟南区。西接蒲城永丰洛惠总干渠支流,南邻大荔产瓜果花生好水土,东北又有合阳洽川湿地风景。按照数学理论上的“夹逼”准则,韦庄镇不应当缺水。然而,这里却出奇的旱,巨大的泵抽着黄河水才能勉强照顾上这方旱地。棉花、玉米、小麦主宰了所有的地。千呼万唤,抽黄的灌溉水上来了,夹杂了泥土,也夹杂了野草种子。浇一遍地,野草便人来疯似的长圆了,于是抡了大小锄头又去锄草,赶在上化肥之前锄完草。要不怎么说农民是世界上最穷苦的人,一把把的汗水洒向黄土地。这便是韦庄农民的朴实作风。
     韦庄是渭北一方古镇。是镇就要有镇的样子。该镇西、北、南三面沟壑纵横,东面偏要呈坡型,耕地便有四万多亩。韦庄镇管辖韦一、二村,庙西、临皋、毛家坡、南酥酪、东庄、铁庄、东、西、南白共十一个村。韦一二村临着镇街,做生意方便。庙西村因其位居高柏庙之西而得名,临皋在唐代建村临水之高故有此名,毛家坡人姓毛因姓氏命名,南酥酪在南宋末年建村地处北酥酪之南而得名,东庄村姓东在明正德年间因姓氏而取名,铁庄村在明永乐年间因姓氏而名为铁庄。韦庄在战国时期设有市校场,匿兵练武,插绮为记。秦朝初年,因西白村建于校场之西,取名西白。顾名思义,“南白”为白校场之南,“东白”为白校场之东。四面八方村名,皆有其来历。
      提到韦庄镇街的分布,就不得不提韦庄的老城墙。四栋厚土墙,四扇大城门。“脸比城墙厚”,最初说的便是这厚重朴实用土堆成的老城墙吧。镇街北端为现在韦庄新建博物馆北墙为北老城墙,南端为现在汽车站南门口为南老城墙,东端为现在韦庄医院老街为东老城墙,西端为现在韦二崔家巷大水渠为西老城墙。城墙现在虽已荡然无存,但在过去却是防狼阻兽的保护屏障。有多少人贪玩懈怠,在城门外被狼叼走,丧失性命。前几年,随着最后仅存的一段北城墙被夷为平地,城墙这个概念就彻底淡出了韦庄人的视野。
     韦庄名人不多,但却出众寻常。耿直将军何尝不是。韦庄南酥酪人氏,年少气盛,深明大义,举义反清,讨伐袁世凯,于民国二十九年身中数弹,光荣牺牲,仅二十三岁。后人将他葬于韦庄南酥酪北口。于右任为其题碑,实乃老韦庄大英雄也。与于右任颇有缘分的还有韦庄文化名人党仙洲。韦一村西巷人氏,1910年参加同盟会,民国六年为耿直幕僚。民国十五年后,他随于右任当监察院书记官,至抗战前夕。民国27年回家乡韦庄办农林小学,后发展为镰山中学。他以书法闻名,体近欧阳询,劲秀洒脱,能写一手绝世双钩字(又称空心字),后来在“文革”中受批斗游街,回家见珍藏书画洗劫一空,含愤病逝。韦江凡者,韦庄临皋人,师从赵望云、徐悲鸿,又自成一格。韦先生擅长画马,兼善人物。所绘题材广泛,山水、人物、动物均有涉猎,在注重研究传统技法同时,注重写生,深入生活。他对马的生活习性、骨骼结构以及运动中的各种体态情貌烂熟于心,传神写照,变化无穷,姿态横生,为当代中国画坛画马第一人。三位名人,各有千秋,韦庄众人尽知。
     老韦庄,老的是高柏庙,不老的是人心。上了年纪的人如同祥林嫂一般,乐此不疲地向后辈提及五六十年前高柏庙会盛况。韦庄的古朴民风是出了名的。一年十二月,月月凑热闹。正月元宵节,二月龙抬头,三月三,四月四,五月闹端午,六月打场,七月织女会牛郎,八月中秋节,九月重阳,十月一日烧寒衣,冬月杀年猪,腊八二十三。韦庄人每年三月三始起高柏会,大闹五天,秦腔是少不了的。早时便搭了戏台,早时便占了座位。女人都是秦香莲,男人都是陈世美。韦庄人不论男女长幼,上香拜高门爷,许愿保佑,长吁短叹。学子进香,祈求中第;媳妇进香,祈求孕育;老者进香,儿女平安。人山人海,丢东西打拐常有发生,啼笑闷哭尽显世态。三座古庙,呈正三角直立在前西院,始于乾隆年间,或许更早。銮殿二三座,两层三层皆有,檩条上、柱子上,蛇龙飞舞,吐出长长的红芯子,给众人以吉祥而非恐惧。据说众朝拜者给高门爷进献的油芸被一馋嘴者偷吃一口,那人瞬间便成哑巴,被一只飞过的鸟噙了一口,那鸟瞬间便自由落体,成为鸟尸。要说韦庄人过去的记忆全被高柏庙会盛况所装满,毫不夸张。可恨文革红卫兵,什么破四旧,什么立四新,鼎盛的高庙被推成了三间小土房。高庙的颓丧与兴致的失落留给了韦庄人。文化的衰落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老韦庄,老的是街套,不老的是人心。韦庄街是由数条街道嵌套起来的,故称“街套”。主街为医院门口那条街。韦庄每逢四八过会,主街就被挤得严严实实,只能步行通过。卖布商人一大早便将街中心分成两条窄纵街。商铺战线一直拉近火车站,由北向南,先是卖油糕的,再是一堆凉粉面皮摊,而后过渡一群水果贩,便成了布庄。再向南,衣服贩子,鞋贩子均操起大喇叭,叫卖声弥漫整条街。最有意思的是每会必来一位气功师,光着膀子,面红膘圆,三分本事吹成十分能耐,为的是促销“灵丹妙药”。众人围圆一个圈,听他吹牛皮,看他耍能耐。几十年来摊贩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变的却是两排的大商铺。西排北起副食店、盐业公司、派出所、家店门面、音像店、医院、游戏厅、茶叶店。东排北起一群药店聚落,再是百货大楼、杂货店、沙场、理发店、衣服店、综合公司、毛线店。布局不变,轮廓早已定型。正街已老,崭新的却是西侧的文化街。粮油店、菜市场,牛羊肉泡馍馆,汽车站,钢娃铁娃大肉店,网吧招待所,夜市摊群群林立,比正街还要红火。再是火车站前那条短街,火锅店鱼排档,沙龙宾馆,银行信用社,电影院,向西逼近南门口。如今电影院广场成为韦庄人纳凉避闲的绝佳场所。广场舞,秦腔自乐班应运而生,其乐无穷。
    老韦庄,公路铁路老了,不老的是过路人。还记得未铺108国道之前的那条尘土飞扬的窄路吗?虽然笔直,电视塔旁便有大坡,且凹凸不平。最难言的实属下雨,滋润了庄稼,土路却也成了泥泽。直到国道取代了土路,南来北往的车辆碾出了平整,碾出了光滑,但也碾出了车祸,碾出了喋喋不休的噪音。侯马铁路是四十年前建成并穿越韦庄的。西南方向与东北方向拉货的车多,卸货的人更多。运煤车卸煤堆成了高山,韦庄中心小学的学生坐在教室窗口,隔煤山望日出,场景明媚至极。装电石列车卸货时遗落的电石,白花花的,散发出刺激味道,撂在水里,白泡四溅,放出大量的热。火车站候车室是全天敞开的,避雨的人进去,要饭乞讨者也常进去。更有甚者,韦庄中学常有早恋者互相传递如下纸条:“某某某,星期天中午火车站候车室不见不散。”所干何事,不为人知。
    “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谁人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老韦庄动人的是丰厚的文化底蕴,催人的是需要提升的文化意识。澄城的花馍是以县北出名的,相对于县北花馍的粗犷大气,老韦庄花馍夹杂着细腻、紧促和传神。老太婆的手艺自然是无可挑剔的。红白喜事,五彩花馍。缎面被单,描龙绣凤均不在话下。前几年韦庄街综合公司每逢赶集。便聚集了数位老太太,个个戴着花镜,边做活计边摆摊,婚丧嫁娶所绣精美布艺挂将起来,赶集群众纷纷侧目。说到民俗,不得不提韦庄新修渭北民俗博物馆。上世纪几十年内,这块区域是韦庄老政府所在地。以窑洞为主,环境也算清幽。在社火最鼎盛的年份,正月元宵节前后的镇政府红翻了天,数十村落精心排练组成的社火队前接后涌进政府大院耍社火。要糖要烟要钱更要热闹,不给则不走。中国人爱看热闹是出了名的,韦庄人更是如此。文化大革命时期,红卫兵对全镇文化古物逐家“打砸抢烧”,拴马桩画像雕塑均被打碎,古书文刊全被撕破。破碎的残品竟一股脑儿填进一口大坑,埋得严严实实。大坑所在地就是韦庄老政府大院。1978年的2月,韦庄政府院内出土一清代铜佛像,锡铜合制。姿态端坐,双手交合于胸前。在沉思,在回忆,抑或构想韦庄的前前后后,人人事事,物物迹迹。
    九十年代末的老韦庄,经济发展加快。老政府不拘限于破窑洞,必然要寻思搬迁,于韦庄街东北处铁庄村头坐落。大门果然就豪华异常。无奈老政府院内荒凉无人管理,住过一对被儿女抛弃的放羊老夫妻。西边一排则是卖罐罐馍,修车店铺,洗车加油站所占据,持续了将近十年。前几年,政府新一届领导班子决定对这一块区域大兴土木,大动手笔,将地皮以140万元价格卖一私人老板。此人计划建座民俗博物馆。媒体新闻工作者称“渭北最大古玩交易市场”,是蛇是龙,能成什么造化,韦庄人拭目以待。政府与私人老板顺利交易,却在当地村民这边交待不过去。卖地皮乃政府权力,但全部巨款政府却要独吞。村民义愤难平,纷纷提出要么还地,要么发钱的要求。那几天下午,当推土机隆隆响着推前推后、推南推北时,村民在队长带领下,正义阻挠,毕竟这是北巷的土地,千百年便如此。政府书记领着一群油头肥脑政府小官,手擎高音喇叭,似乎要恐吓群众。直到有人甚至向县政府打了举报电话,告镇政府不顾群众利益独吞巨款。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北巷村民每人发一百元才得以平息。群众是无辜的,他们亦有权讨要属于自己最基本的那部分。政府不顾民意,也失去了民心。数年过去了,渭北博物馆仍按部就班进行建筑,结构日益完善。兔年的元宵节,韦庄博物馆所放烟花之豪华列韦庄历史之最,持续数时,引得四面八方人前来看热闹。雷声诚然很大,但倾盆大雨会来吗?韦庄人但愿如此。
    谈论不完的老韦庄,发展不完的新韦庄。当沟壑峁塬逐渐被人遗忘时,商市铺店更能吸引人的眼球,街道路灯的数目规格反映着经济现代化程度,文艺表演的场次内涵体现了文化建设水平。当商品大潮逐渐掩盖了朴实民风时,老韦庄便如同晚唐时代那个叫韦庄的大诗人一般,沉思,再沉思。
  
  • 作者:红苕叶叶
  • 发表于:2012/7/27 17:19:25
  • 来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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