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澄城大市扬》
文／郑富民
最近，拜读了耿华阳老师的《澄城大市场的记忆》，看了里面文配的图片，思续浮想连篇。脑海里闪现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澄城人赖以自豪的大市场的辉煌景象，不免也想唠叨上几句。
具体也记不准大市场是哪年建成并投入使用的。我的女儿是1983年出生的，到女儿会说话的时候，我骑车带女儿去县城的时候，孩子一眼望见那个像天坛似的圆楼，会一口说出“农贸市场”四个字来。由此看来，大市场不仅在大人眼里，在孩子的记忆里都是根深蒂固的。
那时我在遥远的辽宁工作。改革开放的步子我们澄城人迈得够快的了。葛振兴的农民客车进京，造成的声势在全国引起很大轰动。辽宁的大小报刊都做了报道，作为身在外地的澄城人，荣耀得走起路来腰杆子都挺得笔直。至于大市场，是从父亲书信里得知的。父亲爱写信，絮絮叨叨什么都说。他说咱县上要建一座西北地区最大的农贸市场，离咱家很近，以后要是去县上农贸市场一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等等云云。
我所从事的行业是野外地质勘探，东北气候冷，基本到秋季就收队回家。所以每年9月13的物资交流大会，我还是亲眼目睹了的。大市场就像一座围城，开业那年的九月十三日，四个城门流光溢彩，交相辉映；彩旗飘飘，风姿绰约，迎来送往着四面八方的商贾宾客。围城里面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店铺里面的商品，千奇百怪，琳瑯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瞭乱，目不暇接。特别是极像天坛那个圆楼，转圆挂满了儿童服装和玩具，圆楼本身就浓墨重彩得光怪陆离，和那些儿童用品融汇贯通于一处，更加五彩缤纷，引人入胜。再看那逐渐富裕起来的红男绿女，老少爷们，大娘大婶，脸上洋溢着笑，身上花姿招展，脚底习习生风，转这家看那家，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渐渐形成一股人流，摩肩接蹱，熙熙攘攘，好一派繁荣繁华景象。我感觉到在我的眼前，活生生一幅盛世下的清明上河图，美哉壮哉也。
再说南门里外的干果饼干糕点摊，货真价实，物美价廉，要啥有啥。这对刚从计划经济转型过来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北门外连接副八路的醪糟摊，铜瓢亮，灶火旺，风箱响，勺咣当，老板鸡蛋甩的忙，顾客低头喝的香。摊摊如此，忙不胜忙。还有那凉粉凉皮炒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有一个卖炒面皮的陕北姑娘，长得俊俏不说，那翻瓢的绝技，简直跟耍杂技一样，前后翻，左右翻，前身抛高转身接。肚子不饿的人看了那精彩的瓢艺，也得来上一碗。东西门的水果摊饮食摊，也是鳞次栉比，货鲜质优，其繁华程度不亚于南北门。
大市场的服装店铺，主要是面对城乡低收入人群的，所以货品还是比较便宜的。有的店主，秉承着诚信二字，童叟无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曾遇到过这样一位店主，记得是埝村人，退休干部。那是有一年我从东北回来，妻对我说父亲一生換油赚钱养家，衣服经常穿得油渍麻花的，想给父亲买件呢子袄，尽一下孝心。我说妈呀，我一月薪水不够买一件，你咋舍得呢？妻坚持一定要买，我就给父亲说了。父亲邋遢贯了，根本不同意，其实是怕花我们的钱。我们俩口连哄带骗把父亲领到大市场那个服装店，挑了件适合父亲穿的雪花呢大袄，价格从一百元讲到八十元成交。试衣时妻在父亲身上这整整那拽拽，一连试了几件才选了一件合适的。付钱时店主随口跟我父亲说你女子心真细，父亲说这是媳妇。店主一听是媳妇给公公买衣服，受了感动，说他头一回见，难得难得。最后只收了五十元，算了个进价。父亲后来穿上那件衣服，逢人就夸，逢人就说，孝心能当钱使。
父亲离开我们二十六年了，每每和妻提起，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大市场那个开朗豁达的店主来。
还有一次，是在腊月里的一天，我给妻弟帮忙，在大市场北门里支了一个水果糖摊。当时有种叫做猫眼的糖果很畅销，购买的人络绎不绝。有个衣着褴褛的老太太，选了约斤余的毛眼糖，和我谈价钱。我突然看见有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乜斜着身子探出一只手，伸向老太太斜襟祆偏旁的口袋。是三只手！我灵机一动，从老太太手里抢过糖果，往地下一摔，大吼说买个糖叽叽歪歪还搞价，不卖了不卖了！小偷受了惊吓，悻悻然走了。老太太不愿意了，嘟嘟囔囔好像是还骂了我。过了会那小偷走到我跟前说老哥，兄弟没办法，年不得过，你看我叫人打成啥了。我说你看你选的那个对象，你拿了她的钱她的年能不能过？小偷似乎懂了我说的道理，嗫嚅着说你得给我一盒烟，我说给你两盒，交个朋友，祝你好运！
两盒钟楼两元钱，轻易打发走了小偷，还是蛮划算的。
关于大市场，暂且先回忆到这。后来我从东北回来，穿梭于各大煤矿之间，当个芝麻大点小头头，忙得顾不得闲逛了，大市场就更少得去了。
现如今的大市场，美其名曰华和国际广场，紧跟时代步伐，由下里巴人一下子阳春白雪了，豪华奢侈，珠光宝气。但愿客源能像原来那样来往纷繁，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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